The night

「歡迎光臨！」
女孩們分站兩側，異口同聲的笑著。

「我又不是客人。」
總令人火大的淡漠嗓音裡似乎有些許的無奈。

「那，歡迎回家。」
相視一笑，女孩們笑彎了可愛的眼，伸手幫忙接過手中的提袋。

「我也不是這家的主人。」
嘆息似的低語，眼瞼微垂，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

「可是，果然還是該說歡迎回家。」
笑的像偷吃了魚兒的貓，女孩拉開華麗的紙門撲跌到那纖細身影之上，兩道身影如蝶紛飛。

「四月一日…… 」
察覺到了不對勁，兩張秀氣的臉蛋湊上前，有些擔憂的。

「…沒事。」
將笑中的孤獨斂下，取而代之的是如水般溫柔的淺笑。溫和的撫弄著女孩們細軟的髮，輕聲保證著。

接下提袋，瞥了眼裡頭的食材。

「帶來了？」
抬眸，睨向那盤坐在自己面前冷著臉喝茶的男人，唇畔的笑靨轉為清冷，如同面對著客人時的，有禮而疏遠，卻帶著一絲，唯有他才察覺的出的在意。

因著那份不同，向來淡漠的嗓音，多了只有彼此才聽的出的笑意。

「嗯。」
慵懶的起身，衣袖紛飛如蝶。隨手將含在口中的菸管放在男人掌中，向著廚房走去。

「小全、小多來幫忙。」
朝正互相嬉鬧的兩個女孩喊道，女孩們笑彎了眼的應聲，隨後跟上。

望著那離去的身影，手中的菸管有著屬於他的極淡的香氣，幽祕而清冷，清泉似的流動的香氣混著菸草香，融合成他身上令人瘋狂的香氣。收緊手掌，想起了那個決定。

「…真的要結婚了嗎？」

黑色的摩可拿蹦上了他的膝，有些擔憂。

「嗯…」

「是嗎…四月一日…一定也會為你們開心的吧…你和…小羽。」
低低呢喃，黑色的可愛的臉龐上有著淡淡的憂傷。

「嗯。」

看著摩可拿跳下，不自覺的將手收緊，望著手中有著豔紅管身的菸管，眸裡流轉著無奈。

開心……嗎……

望向廚房，不由自主的，嘆息。




烹調著，動作中有著當年所沒有的沉穩和優雅，卻帶著更加濃厚的孤寂。

沒有察覺背後的來人，只一心一意的投入手中的工作。

「喂。」
手中的刀狠狠的往砧板一頓，回身睨向斜倚門扉的男人，惡狠狠的回話。

「我不叫喂。」
撇了撇唇，轉身拾起刀，再次動作。

「我…要結婚了。」
有些猶疑的，輕輕說道。看著眼前忙碌的纖細身影，澄澈的眸卻流轉著複雜。

「……」
略略一頓。

「…喔。」
像是想將剛剛的失常掩蓋住的，聲音裡有著刻意的平靜。

「和五月七日。」
手裡的動作停頓，垂下。長長的眼睫掩住了眸。

「…是嗎…恭喜。」
側首，朝那面無表情的男人輕笑，笑裡卻溢滿悲傷。

轉身拿起擱在砧板上的刀，纖細的手微顫，機械的，切著。

「痛……」
被疼痛拉回神智，纖白的指撕裂出模糊的血痕，一抹紅痕沿著纖細的腕蜿蜒而下，妖嬈而不祥。

褪成淡櫻色的唇勾拉出笑意，卻滲透進無比的苦楚。

果然呢。

用著受傷的手掩住了臉，豔色的紅隨之蜿蜒在玉白的面上，如血，淚闌干。

斜倚長榻，雙眸迷濛的吞吐著白霧。這樣的姿態，如蝶棲芬芳，美好卻易碎。

終於，還是離開了呢。

低低的，輕笑。

時間洪流之中，唯有自己佇立岸旁，觀看著，一切悲歡苦笑，於己，一切只為紅塵過客。

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那為何心口，仍如此的揪疼？

一滴冰冷沿著面頰滑落卻灼燙了以為應該已經冰冷的胸口。

那男人的時間沒有停止，仍不斷的前行，而自己，憑著什麼去要求他的停駐？去要求他的陪伴？去要求他的溫暖？

哪，憑著什麼？

不曾彼此相愛，不曾彼此相知，有的，只是互相的利用，又或許，只是自己單方面的利用。
利用他的體溫，填補自己失去的焦渴，利用他的溫柔，填補自己失去的徬徨。
只是，利用。

怎麼能如此的自私呢？如此的卑鄙阿這樣的自己。

於是輕笑，笑意融合了孤寂的瘋狂。

哪……小羽和他結婚會幸福嗎？他會好好照顧她嗎？會彼此互相扶持一輩子嗎？

會嗎？

那兩個人，會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