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night

我是流。

一個正在自我毀滅的人。

和甯制住了陷入瘋狂狀態的影。似乎是感到疲憊的，輕輕的嘆了口氣。甯朝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抱歉的笑笑，卻沒多說一句，異色的雙眸流露的是彼此都熟悉的無情。

「先睡了，流，也早睡。」

親暱的拍了拍流纖細的肩頭，淺淺的笑了笑，便躺下睡去。

流看著逐漸睡去的甯秀氣的臉，纖細的手想撫上那張白皙的面龐，卻又緩緩放下。

他們是同一種人。

自己，影和甯，是同一種人。淡色的唇微微，潔白的齒列一點一滴出現，一絲瘋狂的意味渲染其中。

影和甯是表兄妹堂姊地耽於慾望的錯誤產物，而自己，則是為了方便人玩弄洩慾的物品。

自己的外貌和早逝的母親一模一樣，同樣的精緻美麗，帶著日式的溫潤風情。只是，那個家庭裡的任何成員，只要想，就能爬到自己身上，對自己予取予求。

細白的腕上曾經有過的紅痕似乎仍烙印再自己的腦海中。那不見天日，被禁錮在華麗牢房，終日被侵奪的日子阿……

低低的，他輕輕的笑了，笑聲迴盪著冰冷的狂氣。

「our angle」

父親、兄長、姊姊在凌辱自己時總和著喘息，以對著情人似的黏膩語氣，在自己耳邊迷亂狂亂的喚著。

噁心至極。

明明已經脫離地獄，明明已經沐洗乾淨，卻偶有自己仍未著片縷整身白濁黏膩的錯覺。

顰了好看的眉，向來掩飾著瘋狂的墨色眸子，卻流露出狂亂的迷茫。

沒有瘋……就算承受了那些汙穢，自己仍維持著神智，固執的，執著的，相信這只是一場可怕的長久的噩夢。卻在一天，父親、兄長和姊姊一起玩弄他時，那維持著緊繃的神智，斷裂了。

清楚的記得那宛如繃斷的弦似的錚然聲音，之後的，全部忘記了呢。

輕笑，妖冶的。

清醒後，自己只見到一片的紅，如怒綻的薔薇，濺了一室的豔，自己，也染了一身的紅。

是第一次呢，看見除了自己體內的紅以外的豔色。如此的華麗如此的妖豔，如此的，讓自己覺得溫暖。沾染在身上的豔紅，如一身最最華美的單衣，那樣的艷麗至極。

而他們，以扭曲怪異的姿態倒地，喉間都有被舐咬啃囓後的傷痕，自己的唇齒間，夾雜了散著強烈腥臭的碎肉……

似乎…殺了他們了呢…

緋色的唇不斷的像臉頰兩旁拉提，笑的像是愛麗絲中的那隻貓咪。阿，自己，在笑呢。為什麼呢？笑的這樣開心。

和聞訊而來的僕人相望著，那張曾是自己最喜歡的臉龐，承載了自己看不懂的情緒。

「少爺……」

那個僕人朝自己走來，顫顫的摟著了赤裸的自己。

他…在哭嘛？

為什麼呢？為什麼不笑呢？為什麼為什麼呢？

「少爺……」

頭被壓入僕人溫暖的胸膛，溫熱的水珠滲入了我的髮間。

為什麼，要哭呢？

「少爺少爺少爺…我會保護您不再讓您受苦了…我的少爺…」

猛的睜大了雙眼。

保護自己嘛？保護…我嘛？

輕輕的，在那個溫暖的懷裡，自己笑著。

後來那個僕人協助自己逃離了那間華美卻陰暗的豪宅，踏出房子的剎那，自己驚詫於，天空如此湛藍的美。替自己取了名字，流，沒有姓，那個姓氏，太過汙穢。

認識了甯和影後，在他們的幫助下，自己取得了台灣國民的身分，完成了高中教育，甚至上了間頗受好評的大學。

他們三個，都是表面正常，內在卻漸漸腐壞的那種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體內，一點一滴的，被吞噬……維繫理智的繩索，細弱的另自己想笑，如此易裂。影和甯，亦然。

影是個真正的瘋子，卻總是讓他小心翼翼的以世人定義的正常掩蓋，他的笑容，總是參雜著瘋狂的迷茫。他的狂顛是自他的母親而來，近親相姦的後果，就是影和甯這樣一對罪惡而瘋狂的雙生子，愚蠢墮落的另自己想放聲大笑。當然，影也繼承了他父母的美麗，那是和自己不同的，一種極度精緻頹靡的美麗。彷彿只要那張有著伶仃殘紅的唇輕輕開闔，萬物就願意為他鍍上一層死氣，匍匐在他的腳邊，親吻那小小的誘人的腳掌。是的，影就是如此的，令人瘋狂的美麗，卻總是淡漠的陷入深淵似的狂顛，脫離不能。

至於甯，迥異於她的雙生哥哥，她的容顏，僅僅稱之為清秀，卻比影更加的，媚惑人心。那雙異色的，一明一暗的眼，像是能奪取他人的魂魄，襯著那張清秀的臉，卻有種驚悚的艷麗。她不懂的何謂感情，完全的無情無感，她的一切，都是模仿學習。她無法理解，為何歡笑為何哭泣為何憤怒為何狂喜，那一切對她，太過遙遠。那雙美麗的異色雙眼，在偽裝的情感底下，有的是冷泉般清冷無痕的淡漠。甚至對她同胞的孿生的唯一的哥哥，也是同樣的，冷靜無情，沒有半絲情感，有的，只是一堆技巧熟練的偽裝和虛謊。

其實他們也不算是親生兄妹，他們的父親，是對要好的朋友，據說還有些遠親關係，和他們的母親，則是堂兄妹和表姊弟的關係，耽於性慾的後果，就是這對可笑的雙生子，同胎異父，多麼少見的例子啊……如此的，愚蠢。

哪……看著自己纖白的指頭，小心翼翼的，輕輕的笑了，美麗的笑容盤旋著無盡的狂顛。

總有一天，會被一起吞噬掉的喔。

笑瞇了一雙美麗的眼。

哪哪……自己期待著呢，那個被瘋狂吞噬殆盡的那天的來臨。

他們的結局，只會是，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