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night

「少爺。」

低低的，他喚。喚著那個他發誓一生忠誠的主人，那個讓他願意追隨到盡頭甚至是地獄的，他親愛的少爺。大海般幽深澄澈的藍眸，沁著破碎的柔軟的笑意。

將臉貼上那蓬軟如鳥羽幽深一如子夜的髮，只剩森森白骨的臂緊緊的摟著那個少年，他唯一的，高傲的卻又無比脆弱著的倔強少爺，他的該隱。輕輕的，他笑。

華麗莊嚴的建築物不斷的崩塌，倒在落石之間，仰望著狂暴落下的石塊，那宛如末日的景象。一聲悶哼，是受傷了嗎…有些憂心，至少，不要讓少爺受到那麼多的疼痛吧。挪了挪身子，才發現他的身上早已插滿的繪滿鮮豔色彩的琉璃碎片，卻乾枯的，留不出些許的血。

然後，他聽見他的少爺，那樣輕鬆那樣輕挑的笑著。

「哪，你終究還是得陪我到地獄去。」

菲薄的唇揚起無奈而寵溺的笑，他可以想像的到，他的少爺，一定正瞇著那雙泛著金的貓似的眼瞳，俊美若神祇的臉龐帶著魔性而神聖的微微的促狹，滿不在乎的，優雅的，笑。

「是呢，少爺。」

有些傷痛的看著少爺左耳上剛癒合好的仍粉紅著的傷疤，在少爺的耳邊，他輕輕的呢喃。

「事到如今，別自以為可以逃離我身邊……我，絕不放你自由。」

啊……意識…有些模糊了呢…但是，還是有聽見的啊。

低低的輕輕的，他虛軟的應，他模糊的感到周遭狂猛的震動，刺耳的物體破碎聲，以及，他的少爺低低淺淺的呼吸聲。竭盡力氣的，他彎起了嘴角，慢慢的將臉埋入少爺纖細的頸間，他喚。

「該隱……」

「哪，就算到了地獄，你也得追隨我到最後。」

微微的笑了，他說。

「親愛的少爺，對我來說，地獄，是失去您。」

執起他唯一的主人的手背，他輕吻，獻上了他永恆不變的忠誠。

「我一生都無法忘記那個永遠的事物吧？

因為，那實在太像一場夢了。

不過，我一定不會相信吧？

因為那個時候，他──

就像我們初次相遇時一樣，

就如同當時充滿自信，桀傲不馴的他一樣──

在一瞬間媚惑

周圍所有的人，魔性與神性的危險均衡。

沒錯，連那個時候他都像要前往倫敦街頭、出席晚宴似地，沒有任何改變。

一如往常，優雅地，笑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