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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習慣靜靜地躲在這片廣大的森林裡,遠離一切的熱鬧喧囂,遠離一切的煩惱嬉笑,他早已習慣漠視那群貓的喧鬧,靜靜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只是有時候,很偶爾很偶爾的,在心血來潮的時候,他會坐在自己那小木屋的屋簷,遠遠的眺望著遠方的燈火通明。也只有在那時,曾經屬於他生命裡的燦爛才會緩緩地自腦海深處浮現,儘管總是晦澀不明。或許他活的太久、太久,久的,連他自己都遺忘自己也曾經有過那段的喧囂熱鬧,也或許,是他離開的太久、太久,所以那段曾經的瑰麗燦爛才褪色殆盡。

 

緩緩地躺下,他直視著散發出森冷銀光的陰之月,他安於這樣的日子,也樂於這樣寂然一人的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只是他從沒想過,這樣寧靜如水的日子會被一個冒失的贊牙勾畫出陣陣漣漪,從來沒有。

 

──其實早在第一次出手相助前他就看過那個贊牙了。

 

長長的橘紅色髮披散在有些破舊的斗篷上,不論季節,總是圍著條色彩鮮明的圍巾,手中總是有著一把深棕色的琴──明明是一身不便於森林行走的服裝,明明總是在這座林子裡迷路,明明總是遭遇莫名魔獸的攻擊,可是那傢伙卻總是笑的那樣柔軟,一如初春的破碎陽光,柔軟明亮。

 

他曾經在無意間聽見那贊牙的歌聲。

 

乾淨澄澈卻又溫柔優雅的歌聲,迴盪在森林裡的澄靜的湖間,而他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的畫面──纖細的指頭那樣輕輕的撥弄琴弦,那個贊牙只是微歛著眼,陽之月和煦的光靜靜的撒過那張乾淨清秀的側臉,而他是那樣溫柔,那樣近乎虔敬的,專注地唱著。

 

似乎整個森林都靜下來了。以往總是充斥著各種細碎聲響的森林此時如此的寧靜,只有那個贊牙的歌聲,如此悠揚。

 

他是如此的專注於那樣的歌聲當中,而當他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自己的雙頰濕潤溫熱,活了那樣的久了,他第一次知道,什麼樣的歌聲才叫感天動地。

 

大約是因為那樣的歌聲太過動聽,自己才會破天荒的出手救了那個快被魔獸吞下肚的傢伙,而在那傢伙對自己綻放出笑顏的那個剎那,自己便明白了,有些什麼,不一樣了。

 

那傢伙像是水侵蝕著岩石般的一點一滴的侵入自己的生命。

 

──Leaks謝謝你。

──咦?難道Leaks不喜歡這首曲子嗎?

──Leaks很溫柔的呢。

那道總是挾著溫笑的嗓音似乎無時不刻的出現在自己耳際,一次又一次的,一遍又一遍的,一點一滴的,侵蝕了自己。

 

或許,是自己真的孤獨了太久,也或許,是自己太過眷戀那抹嗓音,所以自己一直默許著那傢伙的糾纏,也放縱著自己盡情的享受和人交流的溫暖。

其實他明白的。

 

錯不在那傢伙,錯的,是自己以及那群愚昧貪婪的貓。

 

是自己允許他走進自己的生命,是自己貪戀著他的笑容他的歌聲,是自己,是自己的自私,毀壞了那個心裡其實深深喜愛著的贊牙。也不是沒有見到他為了阻止那群愚蠢之徒的努力,是第一次呢,聽見那總是溫潤柔軟的嗓音如此淒厲的大喊。

 

在焚林大火向自己席捲而來時,自己只是笑。

 

笑自己的愚蠢,也笑那傢伙的傻。

 

心裏頭的感覺太過陌生,是那樣的酸澀、那樣的揪疼,卻也那樣細細的甜著。

 

啊啊,那傢伙果然也是在乎著自己的,果然也是願意為了自己放棄一切的...

 

──然而這麼想的同時心底卻燃起另一股暴戾。

 

為什麼呢?不能乾脆的只看著我呢?為什麼呢?還要顧忌那無用的妻小呢?

 

他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促使自己作出那一連串毀滅似舉動的原因僅僅是對了那素未謀面的雌貓和即將出世的幼貓的忌妒。他是多麼希望贊牙可以只看著自己,只為了自己而唱,多麼希望。

 

**

 

「Leaks…」

 

贊牙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又帶著那樣不應該的自責憂傷。

 

「唱首歌吧。」

 

他只是輕輕的闔上眼,那樣輕的道。

 

在這個時刻,那溫柔的贊牙,美麗的歌聲只屬於自己,這樣,就好了吧。

在贊牙柔軟的歌聲裡,他那樣輕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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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