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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來不清楚,到底早苗的眼裡看見的究竟是「自己」又或者是「緣井尋」。

 

  姿態慵懶的半躺在柔軟的沙發椅上,懷裡抱著質感良好的靠枕,她歛眸,向來充滿朝氣和活力的面容此時看起來卻是無比的單薄脆弱。將臉埋入了綿軟的枕中,細膩的布料滑過臉頰的滑順冰涼觸感令她不自覺地想起那個有著一頭觸感良好的長髮的男人,察覺到自己無可救藥的思念,她很輕很輕的嘆了口氣。

 

  窗外陽光燦爛的眩眼,而風拂過,植物的枝葉沙沙的摩娑,一個慵懶曖昧的夏日午後。愣愣地望著外頭,這樣的景色令她不自覺得想起和早苗初識時的場景。

 

  青少年過於旺盛的精力以及特有的自以為是總促使當時的她成天挑釁他人,而天生良好的格鬥能力和優越的反射神經也令她在無數的打架中取得勝利,當年的她是如此猖狂的無法無天,彷彿以為這樣的自己可以掌控這個世界。

 

  但夜路走多了總是會遇到鬼,向來戰無不勝的她卻因為對方人數過多的關係被逼到了近乎窮途末路的窘境。好不容易解決了一小群囉囉,正在喘息稍作休息之時,被另一群人偷襲了背後,勉強地提起精神對付著那群人,身上的傷卻越來越多,而身體也因著疲憊而越來越沉重。逃逃打打的到了一顆大的離奇的榕樹旁,背倚著榕樹粗壯的主幹,她重重的喘著氣,戒備的盯著面前面色不善的人們。她十分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車輪戰加上無數的偷襲和各種的器械早已讓她疲於應對,現在的自己,連站都無法站得穩,而雙腿微微的抖。

 

  「哪,妳也囂張得夠久了嗎,打傷了我這麼多小弟,妳也是夠帶種的。」為首的男人手持著鐵棍,猙獰著笑。

 

  連閃躲都不及的被人一把扣住了頸子,過於疲憊的身體被男人僅憑單手舉起,背部重重的撞上身後的榕樹,過大的衝擊令她忍不住痛喊出聲,卻因為被男人壓迫住了脖頸而僅僅只能發出幾不可聞的嗚咽,雙手下意識地胡亂揮舞掙扎,嘗試著對男人做出些許的攻擊,卻是徒勞無功。

 

  「妳倒是說說看,那些小弟的治療費、精神賠償費要怎麼算啊?」男人獰笑著,將冰冷的金屬抵上她的臉蛋,「仔細一看,妳倒也長的挺好的嗎,勉勉強強,用身體抵押你覺得如何?」笑的粲然,男人扔下手中的球棒,而後嘗試著扯開她身上輕薄的短袖T恤。

 

  瞳孔微微的縮起,在男人扔下球棒的瞬間,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橫掃起腿,曲起的膝蓋狠狠地撞上了男人的心窩。

 

  「幹…咳……馬的!」因著劇痛而鬆了手,半躬著身,男人的臉因疼痛和憤怒而扭曲,看著被他摔在地上仍舊一臉倔強的女人,額上暴起了青筋,「給我上,搞爛這爛女人!」

 

  半跪在地上,她重重的喘息,看著朝自己衝來的人潮,她彷彿認命似的閉上了眼。正等待著攻擊時,卻聽見了淒慘的哀號聲,疑惑異常的睜開了雙眸,卻狠狠地懾於眼前的景象。

 

  身後的榕樹不知甚麼時候消失,而自己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個身材纖細高瘦的男人,艷紅的髮張狂的攻擊對方所有的人。看著眼前明顯超自然並且非人道的單方面肅清,她只是反應不過來的呆愣。

 

  「啊啊,搞定了。」不過數秒的時間對方的人便全被處理完畢,一個個被扔在角落的垃圾桶旁。她愣愣地看著男人紮起自己的長髮,轉身朝自己走來,正跪在自己面前,端正而標準的彎身,「抱歉來遲了呢,尋大人。」

 

  眼前男人的姿態溫和美好的令人詫異,彷彿剛剛的狂怒不過只是場夢境,她很慢很慢的眨了眨眼,如此超自然的現象使得她腦袋停擺。

 

  「尋…?」過了些許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對方似乎是以那個名字在稱呼她。

 

  「是的,十分感謝您替我解開了封印,也幸虧您解開的即時,否則我就無法保護您了。」挺直了腰桿,認真的直視著她,男人萬分恭敬的說。

 

  ……封印?看著手裡一張破爛的紙,上頭寫著看不懂的文字,大約是方才掙扎時不小心扯下來的……吧。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景況,對於眼前明顯錯認人的妖怪,她斟酌著自己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身分。

 

  「那個……我並非是你所說的……」猶疑著話語,卻在看見樹妖頰上的濕潤時而停止,「你、你……那個……還好嗎?」當話語脫口而出的瞬間,她有著想打死自己的衝動,到底為甚麼自己要關心一個貌似十分危險的妖怪啊。

 

  「抱歉我失態了。我只是,很開心又能和尋大人一起生活了。」樹妖歛下了眸,修長優雅的指拭去了自己頰邊的淚,話語輕輕,裡頭卻承載了沉重無比的感情。是如此的思慕著自己的主人,那個有著耀眼笑容,性格開朗活潑不似一般世家小姐的主人。

 

  彷彿感受到了對方的思念,她靜靜的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樹妖。方才的靜默裡,自己彷彿見到了樹妖的記憶,對於他的重要之人的記憶。那個女孩一身奢華和服,長長的髮優雅的垂在腦後,開朗清亮的笑聲,優雅得體的舉止在在顯示著對方高貴的身分,而那張臉龐,卻和自己的彷彿如出一轍。她也同樣的感受到了樹妖濃厚而溫柔的感情,她能想像樹妖是以何等的溫柔去觀看著他的重要之人,以何等的心態,去小心翼翼的思慕眷戀著對方。

 

  胸口微微的緊,歛下眸,她暗暗的下了個決定。

 

  「是啊,我也很開心能和你在此生活在一起了呦。」蹲下身和樹妖平視,緩緩地貼上對方的額前,和人額抵著額,她笑的溫柔蕩漾,「不過,別叫我尋大人了,尋就好了啊。」清秀面容上的笑意溫暖燦爛一如破碎柔軟的春陽。

 

  「可是……」樹妖嘗試著說些什麼卻被她以指點唇的打斷。

 

  「走吧,我們回家。」拉起面頰緋紅的樹妖,她笑的眉眼彎彎。

 

  之後的早苗為了適應這個新時代而鬧了不少笑話,但她依舊伴在他的身邊,因著一種她也不十分明白的情感陪伴著他,而後發現自己對早苗真正的情感,並成了彼此最重要的存在。只是當早苗喚著她時她總會想起那個真正的尋,想起早苗對那個尋的心意,而後心臟便會感受到些微的疼痛,到底早苗看見的,是「尋」,還是尋?

 

  苦笑了聲,她嘲笑著自己過於天馬行空的想法。

 

  「我回來了。」門鈴輕響,伴隨著早苗溫柔的嗓音。

 

  猛地坐起身,朝人撲去,她將自己整個窩在對方懷裡。

 

  「……尋?怎麼了嗎?不開心,嗯?」

 

  感受到對方舒適的體溫以及溫柔的懷抱和話語,她只是默默的蹭了蹭對方終於被自己養出點肉的胸膛,「早苗喜歡我的,對吧。」悶悶的,她說。

 

  微愣,而後樹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輕吻著她的髮梢,「是的,我喜歡妳,請不要擔心,我願意陪伴妳,生生世世。」摟緊了懷裡的她,溫柔,而慎重地說出了承諾,樹妖薄荷綠的眼眸裡充斥著滿滿的認真與祈求。

 

  側頭輕咬了樹妖的頸側。反正,現在在他身邊的,是我就好。滿意的聽見樹妖逐漸凌亂的喘息,她輕輕淺淺,無限滿足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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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